AI上线明星下崗？

2023/10/03 13:00

文 |

AIGC引發的“下崗潮”還是蔓延到了內娛。

2023年上半年，AI孫燕姿火速出道並輕松攪動華語樂壇。古巨基在演唱會上專門設置AI主題，讓ChatGPT影響創作的討論變成演唱會的一個重要環節。除此之外，周傑倫、林俊傑、趙磊等音色大不相同的歌手都紛紛被AI化，AI的咬字、尾音和呼吸聲都與真人歌手別無二致，令人難辨真假。

下半年，《異人之下》中的AI演員再次讓話題爆炸。數字演員釐裏是阿裏大文娛技術團隊自研AI技術生成的超寫實數字人，通過真人替身加後期光場制作的方式在《異人之下》中出演二壯一角。接下來，釐裏還要以代言、直播和數字藏品等形式與多個品牌合作，繼續嘗試參演劇集、綜藝、動畫或電影。

當好萊塢的16萬演員還在因一則人工智能提案集體罷工，國內的明星卻已經成爲第一批因AI“下崗”的民工。如果AI明星積極投身各行各業，是否真的意味着真人明星再無用武之地？

抓住粉絲需求

AI孫燕姿的大行其道，有一部分原因在於孫燕姿許久不在台前露面，歌迷索性讓AI孫燕姿代替真人孫燕姿翻唱歌曲，以求一飽耳福。

同樣的，數字演員釐裏之所以在《異人之下》現身，也與這是一部漫改劇有關。釐裏飾演的二壯需要通過腦電波與外界互動，用數字人替代傳統影視特效技術呈現虛擬形象，大大平復了原著粉的意難平。

由此可見，當前各類AI明星的出現仍是建立在市場的需求之上，而非完全憑空捏造一位AI明星用於代替明星完成現有的全部工作。“明星陪聊”服務也是如此，粉絲希望通過社交平台與喜愛的明星交流，提供情感價值就成爲明星向外輸出的最重要的一項服務。

2022年6月，百度曾啓動“數字人陪聊計劃”。以數字人龔俊爲例，只要在百度APP搜索“龔俊數字人”或“度曉曉”就能設置AI夥伴，與龔俊展开對話。既可以詢問他今天的天氣和交通，也可以引導他唱歌和跳舞。

從五官和身材到表情和肢體動作，龔俊的數字人形象與本人幾乎一模一樣。龔俊粉絲還通過與數字人龔俊聊天，問出了龔俊的mbti屬性。雖然目前看來，數字人龔俊最大的人物亮點依舊是精致的建模水平，“陪聊”的概念難以向圈層外推廣。但粉絲對這項陪聊服務的熱衷，足以證明“明星AI，在线陪聊”的需求始終存在。

2023年8月微博推出“明星AI情感伴聊”服務，步百度後塵的同時精簡了陪聊需求，舍棄真人人像建模。李蘭迪和劉宇寧是率先开通這項服務的兩位明星，粉絲只要通過微博向他們私信，就能收到AI李蘭迪或AI劉宇寧的回復。

相比數字人龔俊擅長解決問題、回答關於知識類問題，微博中的AI李蘭迪和AI劉宇寧更精通“撒嬌賣萌”，爲情感話題答疑解惑。

例如當粉絲向劉宇寧發送一長串在網絡社交中代表無語的句號，劉宇寧就會回復，“看起來你有點犯難。沒關系。寧哥在這裏陪你。有什么想跟我聊的嗎？無論是生活趣事還是音樂電影。我都可以跟你探討哦。來，說出你的心事吧。”

而當粉絲向李蘭迪發送私信說，“最近准備報名日語考試，超級緊張怎么辦？”李蘭迪就會根據私信內容回復，“親愛的，深呼吸，閉上眼，告訴自己：我已經盡力了，接下來只需要做我平時練習時候的事情，把考試想象爲一場平常的練習。別把它看得過大。相信你可以的！衝鴨~”

陪聊服務誕生後，不僅粉絲的情感需求被滿足，真人明星的雙手也被解放。粉絲不用再抱怨爲什么發給明星的私信從來不會被明星回復，明星也不用擔心回復的工作量和真人回復時說錯話。

可以說，AI明星影視歌三棲外的工作內容，不是搶明星飯碗，而是幫明星把飯碗捧得更穩。

養成陪伴習慣

百度對外宣稱“數字人陪聊計劃”的初衷並非替代人，而是服務人和陪伴人。

微博也表示，“明星AI情感伴聊”不僅是一個聊天工具，其定位更側重以聊天的方式爲粉絲提供情感陪伴。通過一條條由明星账號發回的私信回復，讓粉絲感受到明星的關懷和鼓勵，強化粉絲與偶像之間特殊的情感紐帶。

AI明星的互動話題多是圍繞情感向的日常交流，當粉絲展現負面情緒、需要安慰時，AI助手將以明星獨有的語調和方式，送上溫暖的話語，爲用戶打氣、分享正能量。哪怕粉絲知道並不是真人明星在打字，但文字中傳遞的情緒是真實存在的。

總而言之，AI明星陪聊的重點在“陪”這個字。而除了聊，“陪”這個字的應用也逐漸被帶貨明星悉知。

有網友就在刷抖音時發現，辰亦儒、朱梓驍等明星已經开始使用AI技術實現同一時間多個直播間帶貨。“我早上刷了一次直播，朱梓驍在喫雞爪，晚上再刷，他還在喫雞爪。”直播視頻中，朱梓驍一邊說“不是錄播”，一邊低頭啃雞爪。

稍加辨認才能看出，視頻中的朱梓驍手臂直接穿透了桌子，應該是AI技術“幫助”了他一天啃了15個小時的雞爪。仔細核對才能發現，直播間右上角的“朱梓驍授權直播間”下面還有一行小字，“僅效果展示，非真人”。

一方面，這種帶有欺騙性質的帶貨方式引發了爭議，辰亦儒被質疑躺着賺錢，抖音账號有輕微的掉粉趨勢。另一方面，AI明星帶貨正在逐步被MCN公司使用，也有消費者表示理解和認可AI技術在直播間的使用。

原先，明星是作爲帶貨主體出現在直播間的，通過試喫、試用以及誇張的修辭引導粉絲購买。現在，AI明星更像是直播間的一個“吉祥物”，其身邊的帶貨主播才是帶貨主體，負責解說產品。明星只需要提供肖像授權，在“啃雞爪”的同時完成對觀衆的陪伴即可。

根據某直播機構工作人員透露，AI明星帶貨是業內將大力發展的一項高新技術，遙望科技已經在旗下不同直播間內嘗試了AI技術的運用。明星本人事先錄好一段視頻交給直播電商，助理主播在直播時將明星的視頻投在直播間綠幕上。從觀衆的視角看起來，就像明星本人參與直播一樣。

辰亦儒、朱梓驍之後，相信還會有越來越多的AI明星出現在帶貨直播間。並且，這種省時省力但賺錢的直播帶貨方式，無疑更適合不將帶貨當作正職的明星。副作用則體現在，AI明星帶貨存在一定的法律隱患。

正視AI明星崛起

與經明星本人或MCN機構授權的AI明星帶貨不同，有些直播間則打起了違法使用AI明星的主意。

2023年5月起，抖音直播間中出現了數個楊冪、迪麗熱巴、楊穎帶貨服裝品牌，女明星們穿上要帶貨的服裝在直播間內與觀衆熱情互動。但事實上，這些直播間都是在利用AI技術將女明星的臉換在主播的臉上，達成仿佛是明星真人在直播的效果。

雖然如今AI換臉已在多個平台被明令禁止，造成的負面輿論卻一發不可收拾。有網友認爲，AI明星十分仿真，運用於直播間極其容易誤導觀衆，即使是經過授權的AI明星，也應當在直播間醒目處標明“非真人”。

還有網友認爲，明星賺錢本來就已經比普通人輕松，AI明星的出現讓明星賺錢更加容易。不只要謹防換臉主播的存在，也應該抵制非真人帶貨的明星。

在抖音中深受中老年粉絲喜愛的東方甄選主播董宇輝，前段時間就因“直播切片”風評被害。2023年9月，抖音上突然出現近2000個帶有東方甄選知名主播董宇輝頭像和名字的帶貨账號，截取董宇輝直播時的片段進行帶貨。

這些切片本質上與AI董宇輝異曲同工，都是借由董宇輝的肖像和名氣爲账號購物車中的產品背書宣傳。

向來以知識淵博、出口成章而出名的董宇輝，在各大直播間使用起了雷同的帶貨話術，難免令忠實觀衆有些失望。事後，東方甄選負責人俞敏洪在短視頻平台上鞠躬道歉，表示已對公司管理層提出嚴肅批評。另一種形式的AI董宇輝，還未出發就已經來到了終點。

除此之外，有些直播間還陸續採用“租臉”的方式直播帶貨。不僅租用明星的臉，也會租用大主播、美女、帥哥的臉，讓需要帶貨的產品和這些臉同框。這些帶貨形式聽起來則更加匪夷所思。

一直以來，關於AIGC的討論都離不开內容的合法性。一旦換臉、租臉、肖像建模與違法行爲交織，那張“真臉”的權益必將受到侵犯。當下許多人對AI明星的抵觸，也來源於擔心AIGC的產出被無條件濫用。

即使是李蘭迪、劉宇寧等依托大平台僅授權文字形象的明星，他們的粉絲仍舊在擔心，AI根據對話生成的聊天記錄會被有心之人造謠生事。

如今，AI明星就像是讓明星擁有了分身超能力，只需將自己的個人IP“AI”一下，就能不費吹灰之力完成多項工作，實現IP盈利。但明星值得注意的問題是，如何約束IP的使用範圍？讓渡肖像權的同時又該如何維護肖像的含金量？

AI明星越來越多，無論是以文字、語音還是形象形式出現在大衆面前，與其對“他們”的到來大驚失色，不如正視技術的躍進是人類進步的必然。較之朱梓驍這些通過AI孵化出個人IP賺取名利的明星而言，AIGC既是危機，卻也是一場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