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億港元JPEX騙局持續發酵 香港虛擬資產交易加速“持牌化”

作者：21世紀經濟報道見習記者張偉澤 實習生段能燕

作爲國際金融中心，香港正在成爲虛擬資產交易的重要樞紐。自2022年香港特區政府發表《有關香港虛擬資產發展的政策宣言》後，香港Web3發展愈發火熱。不過，借着Web3發展的東風、承諾提供高回報產品的Web3騙局也开始浮現。

9月13日，香港證監會點名JPEX，指出該平台涉嫌作出的虛假及具誤導性陳述和無牌活動。這也是自香港發布加密新規後，首個遭到紅牌警告的虛擬資產交易所，掀开了這起被稱爲“香港史上最大金融詐騙案”的序幕。

據統計，截至9月27日，已有2407名受害者報案，15名犯罪嫌疑人被捕，涉及金額達15億港元，據了解，其中有多位明星、名人或KOL涉案，包括香港藝人張智霖、莊思敏、YouTuber陳怡等。

香港特區政府保安局局長鄧炳強在9月27日的記者會上表示，香港警方目前已聯絡超過300名報案人，搜查16間場外找換店，撿獲800萬港元現金，並凍結超過7000萬港元資產，包括一些物業及加密貨幣。他指出，香港警方正在就此案件全力調查，調查方向包括追蹤背後的運營人士、資產流向，以及研究如何防止此類事件再次發生。

與此同時，9月25日，香港去中心化錢包服務商Mixin Network在社交媒體平台上表示，因網絡雲服務商數據庫遭到黑客攻擊，導致部分資產損失，經初步核實，涉及資金約2億美元（約15.6億港元）。

針對虛擬資產平台爆雷事件，香港證監會在9月25日表示，將於網上公布的 4 份虛擬資產平台名單包括，持牌平台名單、結業平台名單、被當作獲牌照平台名單，以及申請者名單。另外，證監會將發布一份專門針對可疑虛擬資產交易平台的名單，協助公衆對本地無牌或可疑經營手法平台提高警覺。

此外，香港證監會將聯合香港投資者及理財教育委員會推出一系列公衆宣傳活動，以提高大衆防騙意識和加強投資者教育；亦會加強情報搜集，跟進懷疑違法平台，以採取法律行動及轉介警方。

對於正在蓬勃發展的香港虛擬資產市場而言，JPEX交易平台欺詐事件無疑給市場蒙上了一層陰影，對投資者的信心造成了打擊。不過，一位加密貨幣業內人士對記者表示，盡管出現了JPEX詐騙事件，但他認爲香港特區政府對虛擬資產行業仍保持开放態度，只是會相對謹慎。JPEX詐騙事件可能是加密行業走向合規、擁抱監管的一個必經之路，隨着加密貨幣行業的問題暴露出來，監管細則會越發明晰。

全面監管過渡期

目前香港對於虛擬資產交易所的態度處於由寬松轉向全面監管的過渡期。

香港並非沒有對於虛擬資產交易平台相應的規管，香港證監會於2023年6月1日起推行《適用於虛擬資產交易平台營運者的指引》（下稱《指引》），在香港提供虛擬資產交易相關服務的平台營運者，必須向香港證監會申領牌照。

在新制度下，在香港營運的中央虛擬資產交易平台將須根據《證券及期貨條例》及／或《打擊洗錢條例》向證券及期貨事務監察委員會（證監會）申領牌照（雙重牌照安排）。

目前，僅有Hashkey和OSL獲得證券及期貨條例下1號及7號牌照升級，獲准向散戶提供服務。

根據《打擊洗錢條例》安排，在 6 月 1 日前在香港有 “經營真正的業務並設有真正的業務據點” 的非證券型代幣交易平台可於不違反期間（non-contravention period，即 2023 年 6 月 1 日至 2024 年 5 月 31 日）內繼續於香港營運。在此不違反期間，有意申領牌照的原有平台應在2023年6月1日後九個月內提出牌照申請，以便繼續享受當作爲獲發牌的安排，並繼續經營現有業務直至證監會作出頒發/拒絕頒發牌照的決定。在 6 月 1 日後才开始在香港運營的交易所則需要拿到證監會牌照後才可以運營，沒有過渡期。

一位從事區塊鏈業務的律師對記者表示，虛擬資產交易平台過渡期的解讀會給一些虛擬資產交易平台誤導公衆的空間，這些交易平台會以已經合規的身份來誤導公衆。證監會在此時公布相關申請名單以及可疑名單的做法能夠給投資者更多的指引。

根據證監會要求，虛擬資產交易牌照的申請人需要委聘外部評估專家，以對交易平台的政策、程序、系統及監控措施進行評估，並於提交牌照申請之時向證監會提交第一階段報告，在獲證監會原則批准之後提供第二階段報告。

其中，第一階段報告涵蓋虛擬資產交易平台建議的架構、管治、運作、系統及監控措施的設計效能。第二階段報告是評估專家對所規劃的政策、程序、系統及監控措施的實施安排以及實際採納成效的評估結果。證監會只有在信任採納第二階段報告結果的情況下，才會授予最終批准牌照。

上述律師表示，雖然出現相關的暴雷事件，但過渡期的設置仍是符合客觀規律的。虛擬資產平台搭建成本較高，而新出台的規管制度門檻相對較高，虛擬資產交易平台需要時間以適應規管要求。同時，司法實踐也需要更多的司法案例來明確相關法規的邊界。監管機構以及虛擬資產交易平台都需要過渡期進行相關調整。

加快持牌化

從FTX到JPEX，多起暴雷事件表明，Web3行業的“去中心化”並非是“去政府化”，嚴格的監管是Web3行業健康發展的保障。

香港持牌交易所Hashkey Exchange COO 翁曉奇在針對JPEX事件的記者會上表示，香港的非持牌所暴雷，在全球來看不是個例，也表明了此前香港證監會對行業進行持牌化改造建設是必要的、適時的。當務之急是加快持牌化進程，機制創新，讓持牌交易所具備競爭力，避免市場上劣幣驅良幣，從而讓市場秩序回歸良性。

香港證監會在《指引》的开頭強調，與本指引的規定之間有任何不相符的地方，概以較嚴格的規定爲准。在香港證監會要求虛擬資產交易平台提供的報告中，從八個方面對虛擬資產交易平台提出了要求，包括管治和人手編制、納入代幣、保管虛擬資產、認識你的客戶程序（KYC）、打擊洗錢及恐怖分子資金籌集程序、市場監察、風險管理及網絡保安等主要範疇。

翁曉奇此前接受記者專訪的時候透露，企業在進行合規升級的過程中付出了巨大的努力，需要與監管部門保持溝通，以建立互信關系。目前HashKey仍保持與香港證監會每周至少1-2次的溝通頻率，以便及時回應香港證監會要求。

虛擬資產交易所資產被盜案頻出，針對這種現象，香港證監會要求虛擬資產交易所妥善保管加密種子及私人密鑰，要求虛擬資產交易所設立有效的監控措施，確保98%的客戶虛擬資產在线下儲存，也就是所謂的“冷錢包”，同時對相關內部監控措施以及管制程序也提出了相應的要求。相較於將虛擬資產存儲在线上的“熱錢包”，冷錢包的操作和費用相對較高，但安全系數也相對較高，能夠有效避免线上網絡攻擊。

爲了防止一些加密貨幣受人操控或是捐款跑路，針對納入交易的虛擬資產，香港證監會也提出了相關要求，包括要求加密貨幣交易所設立定期匯報以及監察機制。據了解，目前獲得香港證監會1號和7號牌照升級的兩家加密貨幣交易所Hashkey以及OSL目前僅提供BTC、ETH和USD等主流加密貨幣以及法幣的交易服務，並不包含衍生工具、質押以及虛擬資產借貸等服務。

聯企融資集團主席葉仕偉認爲，除了對虛擬資產交易平台的規管，接下來的監管重點應當聚焦在加強投資者保障以及投資者教育上。他對記者表示，監管機構需要幫助投資者了解投資產品的特性及風險，可以透過社交媒體、廣告、講座等等加強投資者教育。香港證監會除了修訂發牌制度，有更清晰的監管指引外, 也需多聆聽業界的意見, 增強溝通及透明度，令散戶投資者得到更多保障。

亞洲數字經濟科學院院長陳柏琿對記者表示，從短期來看，JPEX事件可以讓浮躁的行情冷靜下來，給那些忽略香港特區政府監管職能的投機者澆一盆冷水。香港特區政府這次借着JPEX出手，正是對外界固本清源，發出明確的信號：香港特區政府鼓勵發展web3，並不會以犧牲香港嚴明的法紀爲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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