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博社：9月份降息對經濟和大選意味着什么

作者：David Fox，Sarah Holder，Bloomberg；編譯：白水，金色財經

終於到了降息的時候了。這是美聯儲主席傑羅姆·鮑威爾周五在傑克遜霍爾發表講話時所說的內容，當時他讓全世界知道美聯儲將在 9 月的下次會議上降息。

以下是經過編輯的對話記錄：

薩拉·霍爾德：周五上午，金融界一些最有權勢的人聚集在懷俄明州傑克遜霍爾的一間小屋裏，聆聽美聯儲主席傑羅姆·鮑威爾的最新聲明。彭博社的邁克·麥基也在場。

邁克·麥基：美聯儲會議在一間樸素的會議室舉行，天花板上懸掛着鹿角燈，我們坐在長長的扁平桌子和折疊椅上。它一點也不華麗，但至少是一個美麗的地方。

霍爾德：當每個人都在等鮑威爾上台時，房間裏的氣氛是什么樣的？

麥基：你知道，這個行業的人對這種事情已經習以爲常了，所以你不會像在搖滾音樂會上等着有人出現一樣。但人們對他的講話很感興趣，非常感興趣，尤其是他們期待某種形式的降息公告。

霍爾德：降息。美聯儲一年來一直將利率維持在高位——大約 5.5%。但隨着失業率上升和通脹率下降，美聯儲降息的壓力越來越大。當鮑威爾走進房間走上講台時，聽起來他同意了。

傑羅姆·鮑威爾：現在是政策調整的時候了。前進的方向很明確，降息的時間和速度將取決於即將到來的數據、不斷變化的前景和風險平衡。

霍爾德：通常，鮑威爾的講話都有些含糊。沒有太多直接的談話。但這次不是。

麥基：利率正在下降。這就是底线。美聯儲已經認定，抗擊通脹的鬥爭幾乎已經勝利。他們現在更有信心，因爲他們正在將通脹率降至 2% 的目標。他們开始擔心失業率上升。因此，他們所謂的風險平衡已經發生了變化。現在是降息的時候了。因此，每個人都期待 9 月 18 日的會議上降息。

霍爾德：今天的節目是美聯儲主席傑羅姆·鮑威爾在傑克遜霍爾發表的聲明。美聯儲爲何暗示 9 月終於到了降息的時候，降息可能是什么樣子，以及降息對美國經濟、總統大選及其他方面意味着什么。我是莎拉·霍爾德，這是彭博新聞社的 The Big Take。

霍爾德：彭博社的邁克·麥基在提頓山脈的一個移動工作室與我們進行了交談，當時他周圍的設備正在拆卸。我請邁克介紹一下傑克遜霍爾會議的背景。

麥基：這是一個學術會議，旨在向政策制定者介紹經濟理論、關於實施貨幣政策想法的論文。

霍爾德：它的正式名稱是傑克遜霍爾經濟政策研討會，由堪薩斯城聯邦儲備銀行舉辦。

麥基：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 47 年，但直到 2010 年本·伯南克出面宣布將开始量化寬松政策時，它才真正成爲一件大事。從那時起，伯南克和緊隨其後的珍妮特·耶倫，以及現在的傑伊·鮑威爾都利用這個機會發表了可能真正改變經濟方向的聲明。

霍爾德：例如 2022 年，傑伊·鮑威爾出面告訴金融界，抗擊通脹將意味着未來一年的艱難時期。

鮑威爾：雖然更高的利率、更慢的增長和更疲軟的勞動力市場狀況會降低通脹，但它們也會給家庭和企業帶來一些痛苦。

霍爾德：像邁克這樣報道美聯儲的人習慣於讀懂字裏行間的東西。這是因爲像傑伊·鮑威爾這樣的美聯儲主席在公开場合說話非常謹慎。他們嘴裏說的一句話就會對全球經濟產生巨大影響。幾年前，鮑威爾提到“一些痛苦”被視爲強烈的警告信號，市場因此暴跌。但邁克表示，鮑威爾今年的言論基調要明亮得多。

麥基：今年完全不同。過去兩年，鮑威爾發出了非常嚴厲、嚴厲的言論，稱美聯儲將不惜一切代價。他們不會放棄。無論付出什么代價，通脹都會消失。今年，通脹大幅下降，正在朝着他們的目標前進。因此，美聯儲永遠不會得意洋洋。他們永遠不會說“軟着陸”，但他們對經濟狀況的感覺要好得多。我認爲鮑威爾在與人交談時感覺更放松了。他曾說過，這些是我的看法。

鮑威爾：這是我對事件的評估。

麥基：你的看法可能有所不同。

鮑威爾：你的看法可能有所不同。

麥基：我不確定他的意思，但這確實引得全場哄堂大笑。

霍爾德：撇开難以捉摸的老爸笑話不談，邁克說，傑伊·鮑威爾插上一兩個笑料，意味着美聯儲一定對經濟的發展方向感到相當滿意。在經歷了兩年的嚴峻形勢、高利率和歷史性的通脹水平之後，我問邁克，美聯儲是如何確定現在是降息的時候了？

麥基：當然，他們一直在密切關注通脹數據。他們的官方衡量標准是個人消費支出指數，這是 GDP 數據的一部分，可以告訴他們認爲通脹率在 2% 目標中處於什么位置。但當然，每個人都關注消費者價格指數。這是最廣爲人知的價格指數。很多人——平民百姓、美國人都在關注它。因此，他們也非常關注這一點，將兩者結合起來，他們就能了解通脹的走向，他們也一直在密切關注就業數據。長期以來，我們的就業崗位創造率非常高，這讓他們感到擔憂，因爲如果你在尋找工人卻找不到，你就得支付更高的工資，這可能會導致通貨膨脹。現在他們說，就業崗位下降了。工資壓力沒有以前那么大了。所以我們可以开始考慮降息了，因爲我們的兩邊措施都已經开始下降了。

霍爾德：當然，美聯儲並不是在經濟真空中做出決定的。距離美國總統大選還有 70 天，這一事實不容忽視。鮑威爾經常談到他認爲美聯儲保持獨立的重要性。

鮑威爾：美聯儲是一個非常特殊的美國機構，它致力於爲所有美國人服務。而至關重要的是，我們要堅守自己的崗位，做自己該做的事，不要去觸及當今的重大熱門政治問題。

霍爾德：央行本應不參與政治。鮑威爾表示，他非常重視這一職責，因此他過着越來越私密的生活，以避免人們認爲美聯儲的決策涉及政治。鮑威爾上個月在接受彭博主持人、凱雷聯合創始人兼聯席主席大衛·魯賓斯坦採訪時談到了這一點。

大衛·魯賓斯坦：現在，當你想出去，比如說，在餐館喫飯時，你會擔心人們在聽你說話，他們在偷聽嗎？

鮑威爾：這正是我擔心的。我發現現在我被認出來了，隔壁桌的人總是在偷聽。所以我們不去餐館了。

魯賓斯坦：那你會怎么做？你只是去私人房間，還是不去餐館？

鮑威爾：如果你去餐廳，你需要在私人房間裏，順便說一句，如果你的餐桌上有客人，然後开始大聲說話，每個人都會聽到。所以你必須——我們現在不這樣做。我們經常在家喫飯。我們在朋友家喫飯。

霍爾德：那么爲什么傑伊·鮑威爾——一個如此努力讓美聯儲遠離政治聚光燈的人——會在選舉前夕宣布降息呢？我把這個問題交給了邁克。

霍爾德：政治會影響美聯儲做出這些決定的方式嗎？人們是否認爲美聯儲會出於政治原因降息？

麥基：嗯，競選活動和閱讀評論的普通人可能會這樣認爲。但美聯儲官員堅持認爲，歷史記錄表明，選舉年不會改變他們的所作所爲。他們曾在選舉年和選舉日前不久加息和降息。沒有跡象表明他們曾經有過偏見，他們非常反感有人認爲他們有偏見。他們的觀點是，我們的工作就是降低通貨膨脹率，提高就業率。這就是國會告訴我們要做的。所以無論外部情況如何，我們都會這樣做。

霍爾德：盡管美聯儲沒有政治議程，但其決定確實具有政治影響。那么宣布降息對總統競選意味着什么……對美國消費者和全球市場意味着什么？這在休息後再說。

霍爾德：在鹿角下，當經濟學家、學者和記者在傑克遜湖旅館的折疊椅上端坐着時，傑伊·鮑威爾在提頓山脈上方高空寫下了美聯儲的利率計劃。他說：“現在是政策調整的時候了。”彭博新聞社報道國際經濟和政治的邁克·麥基也在場。所以我問他鮑威爾的言論得到了什么樣的反應？

麥基：房間裏的反應是掌聲，標准的掌聲。我認爲沒有人感到驚訝，因爲每個人都在期待是時候了，盡管他們沒有說他們會這樣做。但令很多人感到驚訝的是，股市开始上漲，我聽到幾位美聯儲官員說，難道市場不知道這一點嗎？因爲其他人似乎都知道了？所以，他們對此感到高興，但有人感到驚訝還是有點意外。

霍爾德：Mike 說，市場可能對鮑威爾使用的語言做出了部分反應。鮑威爾說他的“信心增強了”，這再次非常直接，尤其是對於美聯儲主席而言。他說完這句話後，股市飆升。

麥基：這基本上告訴他們，利率將會下降，並且會繼續下降。當然，股市是一種遠期貼現機制。因此，如果你知道他們已經开始了一個周期，而且從歷史上看，每次开始降息周期時，他們至少會降息三次，那么你可以开始關注六個月、九個月、十二個月的情況，並貼現你未來的回報。因此，這讓人們更容易制定計劃。現在，爲什么他們之前不一定有計劃，或者他們只是在等待我們不知道的結果，但如果我們知道股市會做什么，我們都會變得富有。

霍爾德：鮑威爾的講話包含足夠的伏筆來啓動市場，盡管我們仍然不知道未來降息周期的確切規模和速度。

霍爾德：我們知道降息將如何影響美國經濟嗎？哪些行業會受到最大影響？

麥基：首先要看的是住房和汽車，因爲它們對利率非常敏感。你必須貸款，因爲這是一筆大而昂貴的購买。因此，美聯儲關注的是住房行業和汽車行業，這兩個行業都受到了影響。我們不知道利率水平是多少，才能將抵押貸款利率降低到足以吸引人們再次出去买房的水平。汽車應該會开始表現得更好，然後我們希望隨着信用卡利率下降，消費者購买量會增加，我們也會關注商業投資。它一直很強勁。作爲《通脹削減法案》的一部分，我們將進行財政支出，以建設更多基礎設施。因此，這方面也應該有一些資金流入。它對經濟的衝擊需要更長的時間，因爲建造一座大樓需要一段時間。但這些都是需要關注的事情。

霍爾德：美國降息對世界其他經濟體意味着什么？

麥基：嗯，這意味着很多，特別是對較小的經濟體來說，它們如果不依賴美元，就會對美元做出反應，因爲如果美元走強，那么它們的貨幣就會走弱。世界其他國家的貨幣將走強。這只是一個它們走強多少的問題。這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實現，但我們已經看到外匯市場的一些調整，歐元、日元和英鎊是主要貨幣。這也將开始滲透到新興市場。

霍爾德：鮑威爾的講話也會對即將到來的美國大選產生影響嗎？麥克表示，盡管兩位候選人在任時都可能歡迎降低利率，但對美國消費者的經濟影響可能太小，不足以對人們的投票方式產生重大影響。尤其是如果利率降低四分之一個百分點，這是許多人期待的試探性降息。

麥基：25 個基點不會對任何人的月供產生太大影響，即使有影響，也不會超過幾美分。從心理層面來說，它可能會告訴人們情況正在好轉。如果人們對經濟感覺好轉，他們可能會投票支持。美聯儲認爲這不會產生重大影響，但對他們來說這並不重要，他們無論如何都會這么做。

霍爾德：11 月之前仍有很多事情可能發生變化——9 月 18 日之前還有很多數據要發布。美聯儲將在 9 月 18 日召开下一次會議，屆時他們預計將宣布這些期待已久的降息幅度。

麥基：我們將公布一系列經濟數據，包括最新的 GDP 數據和最新的支出數據，這些數據對美聯儲來說很重要。美國人還在花錢嗎？然後我們進入 9 月的第一周，這總是——每月的第一周總是重要的一周，因爲我們會得到非常重要的制造業和就業數據。當然，我們還有就業報告。那是 9 月 6 日。所以這是一個值得關注的日子。如果一切順利，那么降息即將到來。

霍爾德：傑伊·鮑威爾接下來的幾周會很忙。但在美聯儲主席不得不返回華盛頓之前，邁克試圖讓他放松一點。他邀請鮑威爾參加著名的傑克遜霍爾牛仔競技表演。

麥基：他不會去參加牛仔競技表演。據我所知。我邀請了他。但他會加息——

霍爾德：他拒絕了嗎？還是只是沒有回應？

麥基：他拒絕了。我認爲他不想和一群記者待在一起，但是——

霍爾德：你會責怪他嗎？

麥基：我不知道爲什么。我不知道爲什么。是的。但他要去徒步旅行，他和他的妻子在這裏時經常這樣做，他們可能還會劃獨木舟或類似的東西。

霍爾德：因此，鮑威爾唯一能看到的牛市就存在於市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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