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劉博,投資界PEdaily
這是全球風投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前不久,黃仁勳在母校斯坦福大學的演講中,提到了人生中的第一筆融資——1993年,兩位天使投資人聯合出手了200萬美元,估值600萬美元。正是這筆投資,讓剛成立就面臨倒閉風險的英偉達由危轉安。
自此,才有了日後叱吒風雲的英偉達帝國。
算下來,當年的一筆天使輪,至今締造出2.8萬億美元市值的神話,無疑是風投助力科技巨頭崛起最好的詮釋。歷史經驗表明,風投活躍與否,直接影響到科技創新企業的繁榮程度,眼下這一點更值得我們深思。
這筆投資還要從1993年說起。
彼時,黃仁勳正在一家芯片公司擔任工程師,兩位好友Chris 和 Curtis找到他,表示想離職創業,希望黃仁勳能加入他們。當時正處於PC革命爆發之前,Windows 95 還沒上市,奔騰處理器也還沒發布,顯而易見微處理器會非常重要,英偉達由此應運而生。
這當中還有一個有趣的小插曲——當黃仁勳告訴他的母親自己創業後,准備做3D圖像芯片公司,消費者可以用來打遊戲,他母親直接反問道:“你爲什么不找個電子廠上班呢?”
總之,黃仁勳的創業开端極其曲折,他當時甚至還不懂如何去寫商業計劃書。爲此,他到書店找到一本名爲《如何寫商業計劃書》的書,一共有450頁之多,而他只翻了幾頁後就放棄了,“等我讀完它的時候,公司估計都倒閉了,錢也花光了。”
當時英偉達要融資有多難?
負責英偉達風險投資部門的 Sid Siddeek,至今仍記憶猶新:帶着演講材料,馬不停蹄地奔赴多場投資者會議,幫助英偉達CEO和管理團隊宣傳他們的故事。而他的辦公室,僅是一輛小到不能再小的活動房間。
黃仁勳在演講中回憶,當時他銀行裏只有六個月左右的生活費,一家人都只能靠手頭這點存款生活。於是,他幹脆沒寫商業計劃書,而是直接去找了前東家CEO Wilfred Corrigan。
當Wilfred Corrigan聽完黃仁勳的介紹後,直言完全不明白他在說什么,“這是我聽過最爛的創業推銷之一。”即便如此,Wilfred Corrigan還是拿起電話,打給了Sequoia(紅杉資本)創始人唐·瓦倫丁,“我要給您送個小夥子過去,希望您能給他投資,他曾是我們最棒的員工之一。”
然而當黃仁勳完成展示後,唐·瓦倫丁說了句話,“創業公司不該投資初創公司或者跟初創公司合作”。他的觀點是,爲了讓英偉達成功,需要另一家初創公司也取得成功,就是 Electronic Arts,一家電子遊戲开發公司。那家公司的 CTO當時只有 14 歲,得由媽媽开車送他上班。
就這樣,唐·瓦倫丁與薩特·希爾資本各投了100萬美元,讓英偉達拿到了200萬美元的天使輪融資,投後估值600萬美元。要知道在此前,早年唐·瓦倫丁投資蘋果公司也才出了幾十萬美元。
這筆投資至今難以磨滅,黃仁勳仍記得唐·瓦倫丁在會議上所說的:“你要是賠了我的錢,我殺了你。” 好在,黃仁勳與英偉達沒有辜負他的期望。
時至今日,這筆天使投資被載入史冊。
1999年,英偉達在納斯達克上市,發行市值2.3億美元。以此計算,較英偉達天使輪估值已有38倍之高,即便在上市之後就部分退出,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相信以唐·瓦倫丁的投資理念,勢必會堅持下去獲得更高的回報。
後面的故事則無需贅述,英偉達一路崛起爲一家芯片巨頭,並隨着OpenAI的橫空出世,成爲AI芯片當之無愧的統治者。與之相伴的,還有英偉達火箭般躥升的股價——過去五年中,英偉達股價增長了28倍,最新市值已達到驚人的2.8萬億美元。
或許只有經歷過,才能感同身受。黃仁勳此前也不止一次強調過融資的重要性,在他看來初創公司就是快要倒閉的公司。“我創立英偉達的時候,每融資一輪之後就立刻开始融資下一輪,然後融資第三輪,生存非常重要,現金爲王。作爲CEO,要么賺錢,要么省錢,要么籌錢。”
與此同時,英偉達悄然間已構築出一幅龐大的投資版圖。S&P Global數據顯示,英偉達在2023年已成爲僅次於微軟、軟銀和谷歌的第四大風險投資企業,其投資領域涵蓋醫療保健與生物技術、AI基礎架構、生成式AI與RPA技術、自動駕駛、機器人、3D打印等領域。
正如黃仁勳在很多場合強調那般,科技行業發展迅速,盡早對遙遠的未來進行投資是英偉達的必走之路。
在中科創星創始合夥人米磊看來,英偉達的成功再次強調了“硬科技”的長周期屬性,以及“知識價值”的重要性,要持續佔據領先地位就需要長期專注於技術創新,需要源源不斷的研發投入。
作爲投資人,米磊感觸頗深。他認爲對於風險投資機構而言,過於追求短期財務回報,就沒有辦法投出偉大的企業。“風險投資的本質就是通過支持顛覆式創新技術,創造出更大的價值來推動科技進步和行業變革,最終收獲‘知識價值’、‘社會價值’和‘經濟價值’。”
某種程度上,這也是國內風投一面最好的鏡子。
上世紀90年代,風險投資在中國开始萌芽,行至今日已有三十年之久。然而在當下,風險投資這個舶來品,正變得前所未有的本土化。一些VC不再有風險捕捉的意味,變成了剛性兌付的收益保障,既要周期短,又要無風險,還要有保障。
一時間,回購、對賭、分紅在國內一級市場不絕於耳。比如創始人與投資機構之間的回購協議,實際已經見怪不怪,但自去年以來,情況起了變化——回購甚至被列爲上投決會的硬性條件,如果實控人不愿意籤回購,那就不投了。
“風險投資的魅力就在於尋找那些不確定性卻可能極具顛覆性的創新。”一位不愿具名的創投合夥人感嘆,需要警惕眼下一些做法——可能讓我們喪失發現其他偉大創新的機會。
風險投資應該在科技崛起中扮演什么樣的角色?這無疑值得每一位創投人深思。
衆所周知,科技創新非一日之功,要取得原創性、顛覆性成果,往往要經歷坎坷的技術奠基及突破過程、成果市場化應用過程,回報周期漫長且面臨諸多不確定性。市場大潮中,很多科技初創企業由於前期資金投入大、成果轉化面臨梗阻等原因,很長時間內難有良好財務表現,甚至可能“倒在黎明之前”。越是如此,就越需要壯大耐心資本。
何爲耐心資本?顧名思義,就是引導資本做“時間的朋友”,不受短期市場波動的幹擾,陪伴硬科技、科學家與創業者“長跑”。但面對眼下的現實情況,一些投資機構似乎不再那么重視想象力和長期主義。
深圳一位本土創投大佬直言,國內創業投資基金一般基金存續期爲3+2年,最長爲7年。而一般企業從成立到符合上市要求需要6—10 年的時間,這使得部分人民幣基金無法長期持有優秀企業。
“部分投資人習慣於賺快錢,適應了短平快的投資節奏,要說服他們進行十年以上的投資,確實難度不小;而且,中國的投資者也不是很喜歡將資金委托給專業的機構來管,往往都是自己下場幹投資。”上海科創基金總裁楊斌曾對此感慨道。
金石投資執行董事、投委會主任、總經理常軍勝指出了背後分歧所在——境外主要出資人追求的是長期的資產配置,甚至希望把投資期拉長。“但國內現在不管是個人還是機構,考核周期都比較短,在我這個任期內不能退出,那這個項目肯定就不做了。所以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只能寄希望於更多的長期資金進入股權投資市場。”
同時,他也強調要給LP合理的預期引導。“從中國整個經濟發展的進度來看,我們的資金回報,包括我們LP的預期收益適當有下移,或者期限適當拉長,大家秉持着長期投資的理念,跟時間共同成長。”
對此,米磊給出了幾點建議,他認爲壯大耐心資本首先要解放思想,更新觀念,認識到只有長周期才能夠獲得更高的回報。從政府到企業到所有的LP,都應該認識到耐心資本的長期的價值,和它產生巨大的未來的收益,去支持 VC/PE去做更長周期的投資,然後就能夠有10年以上的周期的基金出現。在政策上也應該給予耐心資本一定的優惠。比如,對於真正的耐心資本,支持科技創新的耐心資本,給予這種稅收的優惠。
創業維艱,“從0到1”的創新最爲激動人心,但在這一刻到來之前,往往要走過艱苦、寂寞的漫漫長路,更需要風險投資一路相伴。正如唐·瓦倫丁在《風險投資史》中所言:
“風險投資不是上帝視角看世界,也是創業,是和創業者一起創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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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史上最牛一筆天使投資——英偉達的崛起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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